第三章 接二连三的危险对话
担任索尔提斯帝国核心的圣沙库拉斯教会，位于帝都中央的大圣堂，是帝都最高的建筑物。大圣堂有四层楼高，同时也作为地基的建筑，圣堂上方承载着大型的圆顶。在圆顶上面，还有向天空延伸的高耸尖塔。
在这座大圣堂旁边，建有帝国议会的议事堂。议事堂虽然只有三层楼高，但中央建有兼作高耸时钟塔的部分，高度大约和大圣堂的圆顶相等。在这座钟塔顶楼的房间内，帝国议会的干部议员们正齐聚在圆桌边，墙边有数名男女神官在等候。神官们负责书记与准备等事务，是议会的幕后工作人员。
「哎呀，失礼了。大家已经在谈了?」
一个臃肿到让地板都快塌陷的男人，边以轻浮的口吻致歉、边走入房间。
「克利普顿爵士，你来迟了。会议早就开始了。」
「抱歉、抱歉。电梯的速度可真是慢呀~」
迟到的男人一面走向自己的座位，一面找着藉口。不过……
「电梯从很久以前就状况不良，不过，到上面也用不到三十分钟吧!?」
「既然机会难得，您就为了减肥，走走楼梯如何呀?」
「我也赞成这个意见。你的体重是我的三倍，的确太重了。」
其他的议员们纷纷对他投以讽刺话语。
「要我爬楼梯到顶楼?饶了我吧!」
臃肿的男人脸上浮现万般不愿意的表情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。
「对了，现在谈到哪里了?」
「这一连串的恐怖行动。昨天的犯行已在未遂时阻止了。」
回答他的问题的是议长。
「总算在未遂时阻止了?那逮捕到多少犯人?」
「很遗憾的，一个也没有。从最初的事件发生到今天，已经是第十九天，共有八起恐怖行动发生。受害人数已经超过五千人。」
「提出犯罪声明的，是神龙教的亚萨……叫作什么来着?」
「是激进狂热集团之一的亚萨西尼欧派。据估计，他们的成员有三百人左右，是最恶劣的武装集团。」
议长回答，接着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「这个武装集团有多少人潜伏在帝都?总不会三百多个人全都在这吧?」
「关于这件事，就由我来说明吧。」
有张鹅蛋脸的男人举手，要求担任说明工作。
「在前天，近卫队破获了那群歹徒的基地。很遗憾的，那里只剩下一个空壳，不过，从规模和模样推算起来，大约有八十个人曾经潜伏在那。乐观点地推测，自事件发生后直到昨天，逮捕的恐怖份子人数，不论死活共有六十八人。照这样来看，现在还有十名左右的歹徒，在各处反覆进行恐怖行动。另一方面，如果照最糟的情况推测，他们在帝都可能有好几个同样规模的基地，现在也还潜伏在某处。顺带一提，根据防守帝都出入口的守备兵报告，自事件发生以来，每天都会查获想携带武器进入帝都的人。其中逮捕的人数，不问生死有三十五人，逃走的总共有两百八十三人。在昨天，则有二十六人逃脱。如果只有这二十六个人无法入侵帝都，那从亚萨西尼欧派推测有三百人来看，扣掉被逮捕的一百零三人与逃走的二十六人，可能还有一百七十个人左右潜伏在这里……啊，不过，因为恐怖行动的规模逐渐缩小，我认为最多也只剩二十个人……」
「二十个人……这样也很棘手啊。」
聆听说明的臃肿男人喃喃道，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「那夥人的声明中，是要求中断迪斯培蓝症的调查与解散调查队，对吧?」
「调查队前往的地方是山脉龙栖息的龙之山脉。那里对神龙教徒来说是神圣的土地，大概是不希望异教徒涉足吧。」
「说到这，在我过来之前，听说那个调查队被歼灭了……」
「这件事在会议一开始就已经讨论完毕。」
议长打断男人的话，打算拉回原来的话题。
「好了、好了，议长。就告诉他情况如何应该没关系吧?」
坐在议长身边，蓄着八字胡的男人建议。在他对面，坐着身穿高贵僧侣服的教皇，也就是索尔提斯教的大司教。
「既然阿奇罗凯巴斯爵士都这么说……大司教大人，您觉得这样妥当吗?」
提出建议的是帝国内务大臣，也是帝国内拥有最大领地的大贵族——尤贝拉斯公国公王阿奇罗凯巴斯爵士。议长对这个意见感到有点迟疑，于是请示对面的大司教。
「唉，说明一下也好。」
「既然大司教大人许可，那我就作个简短说明。」
看到大司数点点头，议长梢微清了清喉咙。
「今天早上，调查队被歼灭的报告送达宫廷。」
「难道是被那个叫亚萨什么的主力部队袭击?」
「不，据说是籼龙打了一仗后，被歼灭的……」
「那地点是哪里?他们出发还没一个月，应该尚未抵达龙之山脉吧?如果考虑到传令回到帝都的时间……」
「调查队与龙的交战发生在前天。地点是目的地龙之山脉的山脚……」
「等、等一下。从这里到龙之山脉，相距可是有两干四百公里。这时候应该还在上溯费鲁维河不是吗?而且，发生在这么遥远路途的事件，为什么只花一天就能传到帝都?就算是信鸽也要飞三天吧?」
「克利普顿爵士……你在说几年前的事啊?」
议长一脸惊讶的看着身躯臃肿的男人。
「你不知道什么是动力船和电信吗?只要有水路，一天就能移动四百公里；只要有电线，不管距离多远，都能瞬间交谈的。唉，就是因为得让信鸽飞到有电信设备的城镇，传递消息才会花上一天……」
「什么时候…变成这种时代了……」
听到议长的话，这次吃惊的换成臃肿男人。看来，他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被时代抛在后头了。
「算了、算了，那种事不重要。有数干名的士兵护卫着调查队吧。还有专门用来对付龙的大炮，不是吗?难道没有使用吗?」
「还不清楚大炮的使用情况如何。不过，三千名的军力，毕竟没办法与龙对抗吧。虽然还没有确定，但大约有两百人左右生还。」
「连、连一成都不到……」
议长的说明，让男人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。
「目前，受重伤的人还留在附近的城镇，只有能动的人正在折回帝都途中。预计需要十天以上的时间才能抵达，我们已经决议，在这段期间先招集第二次调查队，前往调查。」
「等生还者回来报告之后，再派遣第二次调查队，不是比较妥当吗?」
「虽然也有这样的意见，不过等到迪斯培蓝症开始大流行就太迟了。不尽早提出对策的话……」
「唔。我倒认为这么做只是平白增加牺牲者而已……」
听到议长传达的决定事项，臃肿的男人吐露难以释怀的心情。
「好了，时问紧迫，调查队的事就此结束，进入正题吧!」
无视于还想再多问一点的男人，议长将会议导回到正题。
「今天会紧急召集各位前来，是为了商讨今后该如何对应这次的龙之病以及恐怖行动。在此……」
「接下来的事情，可以让我来说吗?」
坐在议长身旁的大司教以平静的口吻打断他的话。议长停下来，示意让出主导权。
「这次的会议，是以我与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的权限召集的。虽是紧急召集，却没有人缺席，这一点，我要先感谢神与出席的各位。」
大司教以此打开话题，双手轻轻合十，进行短暂的祈祷。
「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。帝国现在正暴露在过去夺走三分之二人口的迪斯培蓝症威胁下。再加上异教徒制造的恐怖行动频频发生，我们急需对策。在此遵从索尔提斯神的教诲，为了决定跨越这个难局的解决策略，我想交给代表神谕的抽签来决定。毕竟就算在这绞尽脑汁、议论不休，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……」
大司教语气柔和的说道，环顾着聚集在一起的干部议员。
「不过，明明有很好的解决策略，却什么都不做地交给神谕，那就是要不得的放弃性思考了。因此在进行神谕前，如果各位有跨越这个难局的解决方法，请务必要提出来。」
「只要将龙族灭绝，一切不就解决了?」
面对大司教的询问，一个自信满满的干部提出了建议。听到这个意见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，叹口气后耸耸肩说道：
「比兹马思爵士，这哪算得上什么解决对策。首先，可以歼灭拥有数干名护卫的调查队的龙，请问要怎么灭绝?我们在寻找的，既不是理想也不是幻想，而是能够确实执行的具体方案。」
「呃。是、是吗?」
受到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的提点，那名提出建议的男人自信满满的表情一下转为尴尬。那就像被问到考试及格的方法时，回答没有考试就不会不及格一样，只是个戏言。
「看来果然没有好意见出现。那么，就进行神谕如何?」
大司教再次环顾在场的干部，看看有没有人持反对意见。确定没有任何人发言后，大司教轻轻叹了口气。
「各位的手边已经分好一叠纸。请将心中浮现的草案写在上面，我想用这些纸来当签。」
干部们的位置上，打从一开始就放着类似笔记本的纸堆。有些干部已经拿起那叠纸，翻看着检查内容。
「那么，请在纸上写好你的草案，折成四折后，放进在后方等待的神官抱的箱子里。就算是异想天开的内容也没关系。将心里想的写在纸上。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。要写多少个草案都可以，全部都写同样的内容或留白也无妨。神不会选出错误的方案。」
干部们一边听着大司教的说明，一边埋头写签。从这里开始，是类似宗教仪式的行动，没有人对仪式的进行方式感到困惑，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。
「大司教大人。我下午还有要事，就先失陪了。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说完后自座位上站起来，将签放入女神官手持的箱子中。
「喔，爵士要到哪里去?」
「帝国技术研究所。瓦斯灯每次都被当成目标，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。我要去视察，看有没有能够取代瓦斯灯的技术。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指向东方，回答大司数的问题。听了他的话之后，数名议员也跟进。
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要离开了！？那我也得赶快……」
「视察！？糟糕!我忘了准备马车！！」
「我也预定要去视察，如果马车还没准备好，不如一起搭车过去如何?」
几个干部议员纷纷站起来将签投入箱子里。
「喔，代替瓦斯灯的灯是吗?这么说来，大圣堂里面有种格外明亮的灯……咦，那叫什么来着……?」
话说到一半，大司教露出看起来很苦恼的表情。虽然知道有那种灯，但最关键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「对了，大司教大人。今晚的晚餐，料理的厨师是那位梅贝儿小姐吗?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向大司教询问。
「哎呀，看来爵士对她非常中意。」
「我完全迷上她作的菜啦，简直像中毒一样。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笑着说，拍了拍额头。
「不过很遗憾，今晚的厨师不是梅贝儿。梅贝儿下午有事要外出，没办法担任今天的料理工作。」
「她要出门吗?那真是可惜。」
知道今天不是由梅贝儿作菜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垂下了肩膀。
「啊，不过，她是到技术研究所去，爵士和梅贝儿应该会在那边碰面吧。」
「……技术研究所！？」
大司教的话让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歪着脖子问道。不过，大司教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。
议事堂的高塔里进行着会议时，成为话题的梅贝儿正在狭窄的厨房里炒菜……
「好热~这里的厨房一到了夏天简直像拷问室一样。」
这里是和宫廷连接在一起的近卫队岗哨厨房。梅贝儿现在正用两边附有提把的大平底锅作料理。在她背后，芭希拉拿了一柄大团扇帮梅贝儿媳着风，芭希拉是梅贝儿的助手。
「不好意思，梅贝儿。麻烦你来代替中暑昏倒的厨师……」
克劳隔着位在厨房和餐厅中间的柜台，对她说道。用油炒菜的滋滋声从厨房传来。
「如果没有你的话，今天八成又得拿面包、温牛奶和肉乾当午餐了吧!」
「有困难本来就该互相帮忙呀!而且，近卫队的队员们要搜索恐怖份子，现在正是最辛苦的时候，这种时候如果不好好吃顿饭，不是会影响士气吗?」
梅贝儿边回答，边在炒青菜里加上调味料。
「今天很热，我多加一点盐巴。」
她稍微试了试味道，再加上一点磨碎的岩盐。
「好，完成了。芭希拉，接下来的装盘就交给你了。」
梅贝儿将炒好的炒青菜连同平底锅一起放在柜台内侧。
「哇喔~味道好香喔!」
「受不了啦，好想快点吃。」
闻到炒青菜的香味，饥饿的近卫兵们纷纷跑进来。被那些近卫兵一挤，克劳的脸和柜台的木板贴在一起。
柜台上还放着之前煮好的肉类料理和汤。近卫兵们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食物，有些人甚至连口水都滴了下来。
「接下来要配菜罗，请大家排队~」
芭希拉将团扇交给梅贝儿，拿起长夹子对士兵们招呼。听到她的话，士兵们马上以队长克劳为排头，守规矩的排好队伍。
排好队伍的士兵们先去拿可以当作餐具用的金属浅盘。这是种在一片金属板上压出大小格子的器具。接着再拿叉子与汤匙，将切好的面包放进自己的餐盘中。
从这里开始，芭希拉和配菜的工作人员照着流程作业，分别把汤、肉类和炒青菜放进划分好的浅格中。士兵们端着满足食物的餐盘，回到餐桌上用餐。
「对了，克劳先生。要什么时候，才能把进行恐怖行动的神龙教徒全部抓起来?像这样常常发生事件，我都害怕得不敢出门……」
配菜结束后，梅贝儿一边扬着团扇，一边问起担心的事。克劳端着盛满食物的金属餐盘，却没有回到餐桌坐下，还站在柜台一角。
「到目前为止，被捕前就已经死亡的歹徒大概有七十人。人数已经确实减少了，再忍耐一阵子吧!」
「可是，骚动并没有跟着减少呀。他们是不是越来越深入帝都了?」
「是有这个可能性。不过，出入帝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，很难想像携带武器的歹徒能够混进来。」
「很难想像……你只是因为关系到近卫队的面子，所以不想承认吧?」
「梅贝儿，这个指责太严厉啦。」
克劳苦笑着，一脸为难地将手放在后脑勺。
「唉，如果梅贝儿真的那么害怕恐怖行动，我倒想建议你务必要像个见习修女的样子，尽量不要出门……」
「那可不行。」
梅贝儿当场否决克劳的忠告。
「待在教会的区域里很安全的。」
「如果这样的话，就换成我的心无法保持安稳了。」
梅贝儿任性说道，一边扬扇子、一边将视线转回厨房。
克劳一脸为难的注视着梅贝儿的侧脸。
「说到这个，这里的空调还真差。热气根本散不出去，难怪厨师会中暑昏倒。而且有股油腥味、霉味，很不卫生……」
听到梅贝儿的自言自语，克劳轻轻叹了口气，
「我记得到春天为止，这里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。可是，从一个月前开始，厨房里突然充满热气。」
接着说明起状况。
「是不是水车坏了?因为冰箱好像也不够冷……」
「我们也是这样认为，还请了技师过来检查，可是他们说水车没有坏掉。完全正常。」
「没有坏掉……啊，难不成……是那个?」
听到克劳的说明，梅贝儿突然停下扇子。接着，缓缓地仰望天花板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然而她的话，
「呜喔~好好吃~~~！！」
「这就是三颗洋葱等级的味道吗!好吃到让我飙泪……」
「宫廷料理一定比这个还要好吃吧!我简直无法想像!」
「我一定要再来一份!」
却硬生生被用餐士兵们的欢呼声给打断了。
受到那些赞叹声的吸引，还拿着餐盘在等候的士兵，也急着去拿菜。
看到这副光景，梅贝儿再度「啪嚏啪嚏』地挥起团扇。
「梅贝儿~料理很受欢迎耶!」
替最后一位士兵配完菜，总算可以喘口气的芭希拉这么说道。接着，她拿出自己的那一份、还有预先保留的餐盘，也在盘中盛上料理。这些是要留给到城中警备，还没有回来的队员们的。
「这真是身为厨师最大的光荣了。」
梅贝儿依然『啪畦啪畦』地挥舞团扇，走向芭希拉。
站在芭希拉身旁的配菜人员，正要从柜台拿出剩下的料理到餐厅去，士兵们看准这一点，纷纷赶来想要再来一份。
「不过，对大家有点过意不去。如果有更好一点的食材，我就不会提供这种半吊子的料理了……」
『咦~！？半吊子?』
梅贝儿的一番话，让那些聚集过来、想要再添一份的士兵同时惊叫出声。
「对呀。这么热的天气，会伤害储藏的食物。我只挑出好的部分来用，所以只能作出这种程度的料理……用肉乾、乾巴巴的蔬菜煮出来的料理，吃起来肯定是不太满足吧?」
「这个，是原来那种没有味道的肉乾！？」
「我都没发现……这么一说，青菜也是……」
士兵们戳戳料理，凝视着肉类与蔬菜的碎屑。虽然有颜色浓郁的酱汁掩盖了外观，但那些…毫无疑问是他们已经看惯的肉乾和乾瘪的叶菜。
「经过梅贝儿的巧手，连原本没有味道的乾货也能变得那么好吃啊!」
「与其这么说…连梅贝儿自称半吊子的料理，我们吃起来都觉得很美味。那如果这是她精心准备的料理……」
「呜哇~真无法想像会是什么样的味道~！！」
士兵们又开始喧闹起来。
「只作出这种半吊子的料理，对每天为了搜索和警备到处奔走的各位还是很过意不去。明天我会在宫廷内的厨房作好菜再带过来，让大家换换口味。」
梅贝儿看着闹哄哄的士兵们如此宣布。
『那就拜托你了——』
近卫兵们发出的回答，漂亮地重叠在一起。
「还真现实，听人说队员的士气会受伙食的好坏左右，原来是真的啊……」
依旧端着餐盘伫立在柜台角落的克劳喃喃自语着。
「梅贝儿，已经有位置空出来，我们差不多也该吃饭了吧?」
而他这么做的理由，是为了要和梅贝儿她们一起用餐。
「是呀。不过纳巴尔先生不在耶，录用测试还没有结束吗?」
梅贝儿隔着柜台环顾餐厅。纳巴尔的身影并没有在里面。
「纳巴尔的签运很差，大概是被排到很后面去了吧!」
「哈哈，说的也是。」
听了克劳的话，梅贝儿彷佛感到很有趣地笑了起来。
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，我们先吃吧!」
「嗯，芭希拉，我们也来吃饭吧!」
如此回答后，梅贝儿端起自己和纳巴尔的餐盘走出厨房。
「配菜组的各位，接下来的工作就麻烦你们了~」
芭希拉也将清理工作交给配菜人员，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向餐厅。
自晴空中照耀下来的阳光，将教会雪白的墙壁映得更加闪亮。
那反射的光芒，将位在教堂正面的广场映照成一片银色。
「没抽中。下一位，艾德·凯因。亚尔提斯出身，推荐人是……」
在广场上临时设置的帐棚中，可以听见唱名的声音。
帐棚旁边竖立着写着「帝都近卫队队员录用测试会场』字样的看板。
在帐棚内，一个年轻人正一脸困惑，不知道该从罐子里无数的签条中抽出哪一根才好。年轻人的右手就这样停顿在半空中，一动也不动。
「不必焦躁，这是你自己的命运，慎重地选择吧!」
一名任用官对年轻人说道。年轻人并没有回答，看来他将所有精神集中在选签上，没有把这些话听进耳中。
「我看到了!」
年轻人突然脱口而出，然后紧紧握住一根签条，用力地抽了出来。
「麻烦您了。」
「交给我吧!」
任用官郑重其事的以两手接过年轻人抽出的签条。
「你看到了来自上天的启示吗?」
「是的。我看到木棒尖端闪着红光。」
「这也许是个吉兆。」
任用官向兴奋的年轻人说道，检视木签。
木签前端卷着一张纸条，任用官解开之后，
「艾德·凯因，采用至近卫军第二警备队。」
将写在纸条内的文字朗诵出来。几乎同一时间，年轻人兴奋地对着天空大喊「太好了~!」。
「那么，艾德·凯因。请到里面去办理任用手续吧!」
「是、是的。谢谢您。」
年轻人向任用官深深一鞠躬，开开心心地走进帐棚。接下来要抽签的人一脸羡慕的看着他雀跃的模样。
「下一位。纳巴尔·佛尔·尤贝拉斯出身。推荐人阿奇罗凯巴斯公王。」
任用官唱出接着要抽签的纳巴尔名字。听到推荐纳巴尔的贵族名号，志愿者们发出「喔喔~」的惊呼声。
「请抽签。」
「是的!」
肩膀微微紧绷，纳巴尔将右手伸向装着无数根签条的罐子。
（运气真差。前一个人被录用了，对我岂不是压倒性的不利吗?）
纳巴尔总觉得一旦有人获得录用，接着就会有一阵子没人录取。
（对了，刚才那个家伙好像有说什么木棒发红光……我是没看过发光的木棒啦……）
纳巴尔心里边想着，手一边在空中游栘。
「这是你自己的命运。请遵从心意，慎重选择。」
任用官对迟迟难以决定的纳巴尔开口说道。
（不行。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发光的木棒。既然如此……）
纳巴尔放弃寻找发光的木棒，做好了觉悟。
「这个，麻烦您了。」
他将随意抽出的签条交给了任用官。
「交给我吧。」
任用官和刚才一样，郑重的收下签条。
（怎么样?这次会被录用吗……）
看着任用官缓缓拆开卷在木签上的纸条，纳巴尔在心中呐喊。在他眼前，测试官的目光落在纸条内的文字上。
「纳巴尔·佛尔。没抽中。」
「呜……」
纳巴尔沉下脸仰望天空。嘴里脱口喊出一句「又来了」。
「下一位……」
没理会呆立当场的纳巴尔，测试官公事化地继续进行抽签。
纳巴尔拖着沉重的脚步，离开了这个录用测试会场。
「真的好好吃，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原本是肉乾和乾掉的叶菜耶。」
克劳才刚坐下来吃，马上就称赞起梅贝儿的料理。
他坐的是一张六人座的餐桌，梅贝儿与芭希拉就坐在他的对面。在克劳旁边的空位上，则放着预先保留的餐盘。
「谢谢。对了，关于刚才谈到的空调问题……」
略为回礼之后，梅贝儿马上切换到别的话题。
「该不会是地下水路的水流减弱的关系吧?」
「不愧是梅贝儿。正如你想的一样。我们请技师来修理，他们也说对水流的减弱束手无策。真是头疼。」
「是呀。一旦水流减弱，生活上的一切都会跟着出问题。」
梅贝儿一面喃喃说着，一面把肉片塞进面包的切口。
「梅贝儿~为什么水流减弱，生活就会发生问题?」
芭希拉对着正在夹肉片的梅贝儿发问。
「很简单啊。我们现在的生活，什么都要依赖水车。如果在从前，或许只是拿水车碾米去壳、将小麦磨细这种程度而已……」
梅贝儿边回答芭希拉，边撕碎面包放进嘴里咀嚼着。
「而现在，日常生活中，所有的地方都会用到水车。不论是纺线织布的纺织机也好飞印刷报纸的大型印刷机也好，工厂里的每一台机械都得依靠水车运作。而且……」
嘴里塞着食物的梅贝儿继续着话题。
「梅贝儿，这样很没规矩耶~吞下去再说话啦!」
芭希拉一脸困扰地提醒梅贝儿。听到她的话，梅贝儿暂时停下来，将食物『咕嘟』一声吞下去。
「而且，靠水车运作的，可不止工厂里的机械喔。它还把水道里的水运到上面，大型建筑物使用的空调和电梯都要用到。最近还加上水力列车之类的交通工具，冰箱和洗衣机也一样。其它像是…大圣堂的照明，也从蜡烛换成明亮的弧光灯对吧?灯光也是利用水车产生的。」
「哇~原来水车用在那么多地方啊~我都不知道耶~」
梅贝儿的说明让芭希拉觉得佩服不已。
「对了，那水车是怎么冷却冰箱的?」
芭希拉歪着头发问。
「是利用水车运转冰箱的帮浦。帮浦把氨气化……思……芭希拉，我能明白你想听听说明的心情，不过你能够理解吗?」
「太过分了，梅贝儿~我会努力听懂的。」
「如果让你非得努力才能听得懂，那表示负责说明的我……」说完这句话之后，梅贝儿放弃说明，开始暍起汤来，芭希拉一脸怨怼地看着梅贝儿的侧脸。
「啊，刚才谈到水流减弱的事，我想你去和都市整备局说明情况，调查盖在岗哨上游的建筑物会比较好。」
无视芭希拉的不满，梅贝儿回到一开始的话题。
「去说明情况倒没什么，但光靠水流减弱这一点，公务员是不会行动的。如果不具体指出问题所在点的话……」
「要说明水流减弱的原因不是很简单吗?如果不是比岗哨更靠近山侧的地方建造了恶质的水车，就是有某种东西堵塞了水流，一定是这两个理由的其中一个。」
梅贝儿明确的回答克劳的疑惑。
「从一个月前，空调和冰箱开始出问题这点来看，有问题的是法务厅的新宿舍吧。我想，应该要调查安装在那里的水车有没有好好地运作。」
「法务局吗?不是恐怖行动的影响吗?还有，兴建在法务局旁边的教皇厅第三厅舍的可能性也……」
「一个月以前，恐怖行动还没发生吧?而且，我觉得救皇厅的厅舍没有问题。如果有什么不对，那一定是法务局。」
没等克劳话说完，梅贝儿已经断定出原因来。
「法务局从以前开始就安装车轮型的庞大水车，有过堵塞水路的前科。那是因为法务局、财务局，还有商业厅的公务人员，有重视外观更甚于性能的坏毛病。老喜欢制造沉重到无法转动的水车，以至重复发生每次都给周遭的人带来麻烦的事件。一点学习能力也没有。」
「梅贝儿~到底要吃东西还是要说话，你选一边啦~」
芭希拉再度纠正边吃边作说明的梅贝儿。梅贝儿只好遮住嘴角，暂时先默默地咀嚼食物。
「还、有、呀，前来修理的技师，并不是说水路的水量变少，而是水流减弱，对吧?」
把食物吞下去之后，梅贝儿又继续打开话匣子。
「就算水流因为前面的水车减弱，只要垂直下流八十公分，就能重新获得必要的水势。这座沙库拉斯城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兴建在山坡上。不过，教会附近的地势很平坦，这个岗哨和法务局的新厅舍，几乎建在同样高度的地面上，对吧?就算水路多少有点倾斜，在法务局减弱的水流，我想还是没办法在流到岗哨时恢复水势吧。所以……」
「原来如此。所以，你才认为法务局的新厅舍很可疑吗?」
克劳附和梅贝儿的说明。一旁的芭希拉则在听了那番话之后——
「就算水流因为水车变弱，只要再流八十公分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水流吗?可是，法务局离这里有两百公尺左右耶~这个说明好像怪怪的耶~」
芭希拉的脑袋消化不良，却以为是说明有问题。听到芭希拉的自言自语，梅贝儿说了声
「你呀~」露出吃惊的表情。
「喔，纳巴尔回来了。」
克劳这么说道，将头转向餐厅的入口。
像是和吃饱饭的士兵交接一样，纳巴尔正要走进餐厅。克劳朝纳巴尔挥挥手，让他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。
「录用测试有合格吗?」
芭希拉说着回头往后看。梅贝儿也将目光投向门口……
「今天是第二次的挑战了。嗯~背对光线，看不见他的表情耶。」
她喃喃地说道。
「我回来了，外面热得要死。」
纳巴尔一脸不快的看着他们三人。
「落选了吗?因为恐怖行动使得离队人数大增，这次明明有扩大采用范围啊……」
克劳如此说道。
「我没有落选。这是神明在告诉我，现在加入近卫队还太早。」
纳巴尔回嘴，不高兴的表情里参杂了一丝忧虑。
「好了、好了，也还好嘛。反正一年可以参加三次测验，纳巴尔还有一次机会，对吧?」
「是没错……」
虽然有梅贝儿开口安抚，纳巴尔依然一脸不开心地在空位上坐下。
「距离下一次的录用测试还有半个月。在那之前，又要闲得发慌啦。」
「就是啊。半个月未免太长了。」
纳巴尔这样回答克劳，他从放在桌上的餐盘里抓起面包。然后摆着一张苦瓜脸，看起来很不开心地撕咬面包。
「为什么要半个月举行一次?」
听到两人的对话，芭希拉提出这样的疑问。
「每天举行太麻烦，一个月一次又太少。所以才折衷，半个月举办一次吧?」
「啊，原来如此呀。」
对于梅贝儿随随便便所作的说明，芭希拉却不可思议地立刻接受了。
「你们真的是修女吗?遵从索尔提斯神的教诲，一旦抽过签后，在接下来的十四天内，不就不能因为同一个目的再度抽签?」
克劳向两人吐槽。
「这么说起来，的确是有这条教诲耶~」巴希拉回答。
「我是因为抽签，硬被要求出家的修女。」梅贝儿忍不住抱怨。
看到她们两人的态度，
「是吗?是因为你们的信仰不够坚定，上天才要你们当修女，重新锻链吧。」
纳巴尔讨人厌地说道。梅贝儿向纳巴尔抛去一道冰冷的目光。
「明明因为抽签吃足了苦头，为什么纳巴尔先生还能如此相信神明?靠着抽签、随波逐流的人生，总有一天一定会带来不幸的。」
梅贝儿用手托着脸颊转向一旁，看来很不愉快地说道：
「我才不受抽签左右，自己的人生由自己决定。幸好，教会里还有宫廷图书馆和御用学者的研究所，可以尽情地用功、研究。所以，我要活用这个环境，绝对要成为学者。」
「咦！？你不当厨师吗?」
听到梅贝儿的发言，克劳一脸惊讶。
「厨师只是我跷掉礼拜的藉口。只要选厨房组的话，就算在大家参加礼拜的时间，也可以拿作菜当藉口，不必出席。」
「是、是这种理由吗?」
梅贝儿的回答让克劳完全愣住了。
「再说，只要厨艺变好，到处都会有人找我过去，工作也会跟着变多。托工作的福，我已经有三个月左右没出席礼拜了。哈哈……」
彷佛要进一步打击克劳般，梅贝儿笑了笑。
「你就这么不想出席礼拜吗?梅贝儿还真坚定……」
克劳已经完全虚脱了。
「啊，对了。现在几点?」
梅贝儿突然中断话题，问起时间。克劳从怀里掏出附锁链的怀表来看。
「十二点四十分。」
「太好了，还有时间。」
听到时间的梅贝儿松了口气、拍拍胸口。
坐在她隔壁的芭希拉已经吃完午餐，正在清理餐盘。
「你待会有什么事吗?」
「亚乌尔博士约我一点过后到帝国技术研究所去。」
为了快点吃完饭，回答问题的梅贝儿嘴里塞满炒青菜。
「帝国技术研究所?有什么事吗?」
「每一次的恐怖行动，都是瓦斯灯最先遭到狙击吧?因为瓦斯灯很危险，现在正在讨论能够替代的路灯。今天帝国议会的贵族议员们要来技术研究所视察，博士好像想把说明和介绍的工作交给我。从恐怖行动开始到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?要是他们早一点过来视察就好了。」
「啊，是那个视察吗?因为有警备上的问题，我希望他们别去，不过，昨天父亲好像终于排除反对……」
芭希拉将金属制的马克杯放在正在说话的克劳面前。清理完餐盘后，她端来了四人份的咖啡。
「重点就是，以我父亲为首的议员们过去视察时，聪明的亚乌尔博士要向我父亲介绍梅贝儿，好撮合我们的姻缘……」
「克劳先生。你想不想在额头上插支叉子呀?」
梅贝儿将叉着马钤薯的叉子伸向克劳。只觉得幸运的克劳张口咬住那只叉子。看到这一幕，梅贝儿露出冒汗的表情，松手放开叉子。
「亚乌尔博士之所以会把说明工作交给我，是因为他不喜欢议会和政府把我当成小丫头看待。因此，他好像希望利用视察新照明技术的机会，把我当作独当一面的学者介绍给大家。」
梅贝儿缓缓抽回手，说起事情缘由。克劳嘴里那只失去主人的叉子，随着他的咀嚼而上下晃动，克劳把那只叉子从嘴里拿出来，开口说道：
「负责说明是很好，不过……」
「贵族议员们要去视察的研究，是由梅贝儿负责进行的吗?」
「我只是偶尔过去帮忙而已。我专攻的是博物学，照明技术在专业范围外。啊，我是有稍微钻研一点水力技术啦……」
梅贝儿啜着汤回答克劳。芭希拉拿来新的叉子，放在梅贝儿的餐盘上。
「梅贝儿小姐是学者吗?既不是厨师，也不是魔导师……」
纳巴尔对着正向芭希拉道谢的梅贝儿插口发问。
「我既不是学者也不是厨师，只是个见习修女呀。」
「说得没错，只是个博学又万能的见习修女唷~」
芭希拉用开朗的声音订正梅贝儿的否认之词。
「博学又万能……芭希拉……」
梅贝儿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。虽然咖啡只暍了一半。
「我差不多该走了。」
不过，她边说边端起了餐盘和马克杯，自座位上站起来。
「那我们走吧!」
芭希拉也跟着梅贝儿起身。
「喔，友人A也要一起走吗?」
「是的。议员们在视察完毕后，要到研究室举行检讨会。我得先准备才行。」
芭希拉转过头回答克劳的问题。
「说是检讨会，其实不过是开茶会的藉口而已。所以，每次的视察都得带服务组的人过去。不对，克劳先生，快点记住芭希拉的名字啦!」
梅贝儿也跟着回答。
「不如这样吧，梅贝儿。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技术研究所?」
克劳也一边收拾餐盘，一边这样提议道。
「克劳先生，恐怖行动的警备没问题吗?」
「父亲留在帝都期间的警备工作由我的小队负责，如果父亲要去技术研究所，我也得过去警备才行。」
「啊，是这样吗……」
看着克劳进入工作状态的表情，梅贝儿总觉得可以理解。
「我们负责父亲搭乘马车的警备，预定在一点二十分离开教会。父亲的马车很宽敞，要不要一起搭乘?」
「不好意思，我得早一步过去进行准备……」
「要准备吗?真遗憾。」
克劳一副真的很惋惜的表情，垂下了肩膀。
「那就技术研究所见了。」
留下这句话，梅贝儿走出餐厅。
「啊，还有拿『去看警备预演』当藉口，和梅贝儿一起走这一招可用嘛!」
目送她离开的身影，克劳喃喃地说道。
帝国技术研究所。是将包围帝都的城墙从内侧算起，位于第三道城墙东侧的设施。那里兴建了五栋四层楼高的大型建筑物，另外错落着几间小屋。仿佛要隐藏研究内容般，研究所的区域被厚实的树丛与高耸的栅栏包围，四周都是集中的小型住家，只有这里散发出异空间般的气氛。
近卫兵们在相隔二十公尺处警备着，好像要包围住这片区域一样，显示有重要的人物出乎意料地将在此处聚集。
研究所正门内侧有个大型马车停车场。现在停驻在那里的马车大约有四十辆，另外有好几头骑乘用的马用疆绳系在一起。
位在马车停车场与建筑物中间的庭院里，有一个小小的瀑布。大约三十名左右的议员齐聚在瀑布周围，一旁还有老学者亚乌尔、几名研究员、议员们的随从，与克劳、纳巴尔等人，总共超过五十个人。
「有关发电的说明到此结束。啊，对所谓的电力，只要能理解那是可以暂时代替水力的能源就够了。」
梅贝儿手拿细细的白色指挥棒，向议员们进行说明。她指向安装在瀑布下的三台水车。承受水流的叶片不是平滑的板子，反而呈现碗状。三台水车并列在一起，承接落下的水流，猛力转动着。
「嗯……」
一边听梅贝儿说明，蓄八字胡的男人一边神经质地用手指抚摸胡须翘起的尖端。他是过来视察帝国技术研究所的阿奇罗凯巴斯爵士。
「爸爸，你怎么了?」
「克劳啊。从刚刚开始说明的女孩，长得非常像梅贝儿……」
过来询问的克劳，反倒被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回问。
和克劳一起来帮忙警备的纳巴尔，也站在这群议员后方听着说明。
纳巴尔的腰际系着一把有点陈旧的剑。那是暂时代替折断西洋剑的代替品。鞘身的隐密处写着『近卫骑兵队预备品16』，而那正是这把剑的魅力所在。
「难道她们是双胞胎吗?」
「我没听说梅贝儿有姊妹。」
当着纳巴尔的面，克劳断然否定了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的疑问。
「那只是别人长得像……」
「是梅贝儿本人啦!她不是穿着平常的修道服吗?」
「本人……！？本人……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反刍着这句话，努力搜寻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。
「原来如此，因为她身为宫廷厨师，在议员面前吃得开，才拜托她介绍……」
「梅贝儿好像在这里的研究所帮忙。」
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接受的理由，又遭到克劳一口否定。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的思考有好一会陷入停止状态。
「你说的帮忙，是餐厅……?」
「是研究啦!爸爸。虽然梅贝儿说自己专攻博物学，不过，关于水力技术好像也有很深的造诣。今天吃午餐的时候，我听她谈了很多技术性的话题。」
「咦？梅贝儿不是宫廷厨师吗?能把料理作得这么美味的人可没几个。」
克劳说的话，让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惊讶地睁大眼睛。
「她之所以去当厨师，好像只是想跷掉礼拜。她还说只要厨艺变好，到处都会有人找她，
让跷掉出席礼拜的藉口变多。对梅贝儿来说，料理似乎只是方便的藉口罢了。」
「跷掉礼拜的藉口！？见习修女……是吗?嗯，是个大人物。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将目光投向梅贝儿，嘴角露出微笑。
「电力会透过这个金属线传递力量。这种情况……」
两人口中的梅贝儿，手里正拿着从水车里抽出的两条茶色电线在说明。
「梅贝儿是大人物……吗?」
「把只要是厨师都曾梦想过的宫廷厨师身分，厚脸皮地当作跷掉礼拜的藉口…不是很有大人物的架势吗?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梅贝儿。
「电力会由这一条金属线，传向刚才各位看到灯光的房间。」
在爵士的目光中，梅贝儿继续向议员们说明着。
听到这个说明，女议员觉得很稀奇的拿起电线。
「顺带一提，电力就是冬天碰到金属时会感觉刺麻的一种现象。这条电线有涂上避免触电的橡胶，可是，请小心别摸到暴露的金属部分。冬天的触电只有一瞬间，不过，现在在放开电线前都会一直持续下去……」
「咿！！」
听到梅贝儿说的话，女议员连忙抛开电线。女议员的惊叫，让其他议员不禁笑出声。丢了面子的女议员瞪着梅贝儿，仿佛用眼神对她说「这种事要先讲呀」。
「你说摸到就会触电，那不是很危险?」
在议员当中，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。
「关于电力有多危险这一点，不进行研究是不清楚的。」
「你说不知道有多危险！？」
「你是说，你们要用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代替瓦斯?」
梅贝儿的回答，让多数议员们发出愤怒与拒绝的叫声。
「瓦斯公司的家族议员们，这么快就动手了吗?」
看到这个场面的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拉下一张脸。
就连站在稍远处的老学者亚乌尔也喃喃地说道：
「好了，梅贝儿，你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哪?」
他一方面对这种情形感到不快，一方面计算着出手帮忙的时机。
「等到发生意外就太迟了。你负得起责任吗?」
「虽然您这么说，不过，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安全的东西。」
面对看准这一点紧咬不放的议员，梅贝儿毫不胆怯地回答。
「瓦斯会爆炸，所以，才会变成恐怖份子的攻击目标。就算有这种危险，我们还是要用，因为瓦斯很方便。马车也一样，只要马匹一发狂，就会变成危险的交通工具。在沙库拉斯，几乎天天都有马车意外发生。虽然如此，我们依然使用马车，正是因为它很方便。还是说，因为瓦斯和马车会有危险，就都不能用?」
「呜……你……你这根本就是狡辩……」
梅贝儿轻轻松松的反击，让紧咬不放的议员无力招架。
「就算是有危险性的东西，只要正确的使用就很安全。至少我们不必担心电力会像瓦斯一样爆炸，所以，才将它当成代替瓦斯灯的候补介绍给各位。如果各位要求看实际成果，请栘步到教会的大圣堂。我们已经把电力运用在代替蜡烛的灯光上。」
梅贝儿以冷静的口吻说明，那些家族议员们各个噤若寒蝉。
「哈哈哈，真是了不起的反击啊!」
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笑着鼓掌。
「梅贝儿，我为议员们的失礼向你道歉。看来负责决议政策的他们太过在意技术的安全性，以至变得有点失控。实在非常抱歉。」
「不，您千万别这么说……」
面对微低着头致歉的阿奇罗凯巴斯爵士，梅贝儿只觉整个人诚惶诚恐起来。
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亚乌尔博士，
「多亏有阿奇罗凯巴斯公王大人的帮忙，才得以平安过了这一关。梅贝儿平常虽然爱抱怨，一到关键时刻，倒还挺冷静沉着的哪。」
此时总算是放下心中大石。
「那么，关于刚才提醒各位的事……」
梅贝儿再度开始说明。
「为了进行研究，有一部分的金属是暴露出来的，请别摸到这个部分。至于要把电灯当成路灯安装在街上的时候，只要将金属部分用橡胶或陶器完全覆盖住，就不会有碰到金属、导致触电的危险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意思是，就算去摸这个橡胶部分，也是安全的罗?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指着电线发问。
梅贝儿回答「是的」，缓缓地点点头。
「嗯，没有触电。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握住橡胶的部分拿起电线。
「用手去摸也没问题吗！？那我们也……」
「不会轮到第三个人才触电吧?」
其他的议员跟着战战兢兢地伸出手，开始很稀奇的触摸电线。刚才抛下电线的女议员，也没什么戒心的再次试着接触电线。看来她对电力过度的恐惧感已经逐渐消除了。
站在这群议员后方的克劳与纳巴尔，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经过。
「看来那家伙很习惯说明啊!」
「那当然罗!因为梅贝儿是宫廷厨师，每次晚餐，都要在一群贵族面前介绍料理。」
克劳无谓地笑了笑，与一脸佩服的纳巴尔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就在这个时候——
「这不是亚乌尔博士吗，难道你就是梅贝儿的老师?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注意到亚乌尔博士，立刻和他打招呼。
「好久不见了，阿奇罗凯巴斯公王。」
「之前内人生病，受到当药师的博士很多照顾。自从那次以后，我们已经有十二、三年没见了吧?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拉起老学者的手，用力握着。
「对了，梅贝儿的说明架势如何，公王大人?」
亚乌尔对阿奇罗凯巴斯爵士询问道。
「她解说得相当纯熟啊。说真的，之前我一直以为梅贝儿只是个前途有望的宫廷厨师，对她能流畅说明最先进的研究技术这点，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呢!」
「哈哈哈。这也是当然的，她可是我很中意的学生哪!」
在交谈之间，两人总算是放开彼此互握的手。
「梅贝儿是亚乌尔博士的学生吗?我记得亚乌尔博士的专门领域，是以药草为中心的博物学吧！？那么她也是……」
「梅贝儿的专门领域是在博物学中的药草与可食用植物部分。因为在当厨师，她对可以吃的野草有兴趣。另外，或许是和食物中毒有关的缘故，她对细菌学及病理学也很感兴趣。」
一边抚摸满腮的白胡须，亚乌尔展颜一笑。
「喔，果然是身为厨师所作的研究吗……」
阿奇罗凯巴斯爵士按照自己的常识圆滑地解释。
「今天的说明，想必是花上许多时间，事先准备的吧?」
「梅贝儿一点都不需要事先准备哪!」
亚乌尔回答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的问话，仿佛正等着他这样问。
「首先，昨天才临时说要视察，她又能做多少准备呢?」
「嗯……那的确是突然决定的……真是抱歉。」
也许是心理作用，亚乌尔的话让阿奇罗凯巴斯爵士看来缩小了些。
「唉，梅贝儿的专门领域虽然是博物学，不过只要对什么有兴趣，她都会一头钻进去哪。
除了今天解说的与照明相关的技术外，其它像是水力技术、电力、制铁、链金化学、材料学……等等。才那个年纪，梅贝儿已经博学到寻常学者无法与她相比了。所以，像这次临时视察，又是要寻找代替瓦斯灯的技术，我想交给梅贝儿是最适合的。其他的学者只知道作自己的研究，急着想把研究兜售出去而已。」
「唔。是这样吗……?」
也许光靠言语毕竟难以令人信服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。
「另外还有一件事，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帝国议会。」
亚乌尔表情微微一僵地说道。对亚乌尔来说，接下来的话，才是核心话题。
「是与现在正威胁帝国的迪斯培蓝症有关的事。虽然最先发现威胁，敲响警钟的人是我。不过，这都要归功于梅贝儿细心整理各地寄来的报告书，追查出疾病发生源在龙之山脉。拜此
所赐，才得以派出调查队前往龙之山脉。但是，梅贝儿却无法出席调查队的启程仪式。那群政客以『让政府决定派遣调查队的报告书制作，竟是出自于十六岁的见习修女，不够体面』为由，将她剔除了。」
「也就是说，真正立下功劳的人是梅贝儿……?那亚乌尔博士之所以没有出席仪式是因为……」
「只是心情上一个小小的抗议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……什么体不体面，太可笑了……」
听到亚乌尔的话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喃喃说完便陷入沉默。
「博士，我明白了。那么，最近就要组成第二次调查队，由我来推举梅贝儿参加这一次的
仪式吧!」
「咦！？您刚才…说第二次…?」
「是的。其实今天早上，传来调查队与龙打过一仗后遭到歼灭的消息，这下得紧急派出下
一支调查队了。我想今天就会开始进行队员的抽签。」
「怎么会有这种事……」
说不出话来的亚乌尔将视线投向梅贝儿。
「没错。只要在建筑物里面铺设这种线路，就不需要藉由齿轮和转轴从水车传送动力，这么一来，我想房间能运用的空间也会变大。」
「哎呀，还真不错呢。」
梅贝儿在议员们面前继续谈论着电力技术带来的便利性。
「那么，各位议员大人。一直站在酷热的艳阳底下对身体不好，我们这就回屋里吧。接下来，是关于电灯的说明。」
梅贝儿注意到亚乌尔的视线，边说边引导议员们进入建筑物内。看来，在亚乌尔和阿奇罗凯巴斯爵士专注在谈话上的时候，说明已经结束了。
「啊~好凉快……」
「现在这个季节，实在热得让老年人受不了啊!」
建筑物里有空调运转着。水车时时回转风车，将空气冷却后循环至屋内。走进房子里的议员们接二连三地发出了赞叹。
梅贝儿招呼从酷暑中获得解放的议员们进入大型的实验室。那是一问半数窗子覆盖着黑色窗帘的昏暗房间。一张桌子放在被黑色窗帘覆盖的阴暗侧，桌上摆着一些玻璃球和玻璃管。
其中一颗球体正散发出闪亮的橘色光芒。
「那么，我继续说明关于电灯的部分。」
梅贝儿走近那颗玻璃球，在房间里展开说明。
「现在正在发光的东西，是和教会大圣堂里一样的弧光灯。虽然灯光比起蜡烛明亮得多，不过大圣堂采用电灯的理由，据说是因为颜色与蜡烛相近。」
梅贝儿这样说明，陆续点亮电灯泡。
「哇~好漂亮。」
清澈的黄色、浓深的橘色、带红的紫色、泛青的白色……看到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管，女议员发出赞叹。
「有这么多颜色啊……」
「是的。玻璃管里面各自填充了不同种类的气体。现在研究所内正在进行研究，看看哪种气体会产生什么颜色的光，以及将气体混合后，能够多接近太阳的颜色。」
梅贝儿对注视着灯光的议员们略为解释光的部分。
「好亮啊。和这个东西相比，瓦斯灯与蜡烛岂不是太暗了?」
「啊，为了比较颜色，这些电灯已经调得很暗。如果灯光太亮，不是会眼花，没办法看清颜色吗?」
「什么！？还可以更亮吗?这样即使是夜晚，街上也会变得明亮吧!」
听到这些话，议员们凝视电灯的眼眸瞬间散发出光彩。
「对了，刚才的水车，一台可以点亮几个电灯泡?」
其中一名议员举手，比起技术的话题，他要求具体的数字。
「这个问题的答案，会随着水流的劲道与路灯的亮度改变。假设水流从八十公分的高度落下，点亮这种亮度的电灯泡，那可以轻松超过四十个。」
「喔喔!」
梅贝儿的答案，让议员们发出了阵阵的感叹声。
「大圣堂的电灯不是非常明亮吗?如果要达到那种亮度的话，需要多少台水车呢?」
另一位议员要求更具体的答案。
「在大圣堂，是用一台水车点亮两盏电灯。」
「那大圣堂的电灯，有这种灯泡二十个份的亮度罗?」
紧接着，这次换成女议员指着电灯泡发问。
「不，我记得没错的话，是相当于一千两百个灯泡的亮度……」
对于这个问题，梅贝儿用小指抵住下巴，微微歪着头回忆正确的答案。
「对不起，我忘了到底是一盏电灯等于一千两百个灯泡，还是两盏等于一千两百个灯泡了。」
她说完后，还轻轻吐了吐舌。
看到梅贝儿的模样，女议员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。
「好了，电力的说明到此为止。接下来，要向各位介绍新型油灯的研究。」
梅贝儿说着依序熄灭电灯泡，带议员们来到放在房间一角的油灯附近。然后她捻起灯芯，用魔法点火。
「和瓦斯灯还有酒精灯比起来，油灯很难操纵。我想各位之中有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吧。事实上，灯油不但可恨地发黏，还很难清理。不过，因为油灯较瓦斯灯与酒精灯明亮，又比蜡烛便宜，因此市民们多半都会在盘中浸透灯芯点灯。」
一开始冒出油烟的油灯缓缓地转亮。梅贝儿展示那盏油灯，
「而这里的油灯，在让灯油里产生小气泡后，解决了灯油流动困难的问题。而且，气泡还可以提高火焰的温度，比过去的油灯要明亮好几倍。」
开始说明。
「好耀眼啊……」
「先别管这个，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?」
「那是什么呢?闻起来好美味喔!」
从聚集在油灯周遭的议员们口中吐出了这样的话来。没有遗漏掉这段对话的梅贝儿，脸上浮现恶作剧的笑容，
「啊，各位注意到了吗?这盏油灯现在所燃烧的油，其实是昨天宫廷茶会上，用来炸甜甜
圈的油。」
揭开香味的来源。
「小气泡的功效，不只是帮助流动、让灯光变亮而已。还有去除不纯杂质的功能。所以，料理使用过的废油也能直接拿来点灯，还可以节省费用。而且，因为高温燃烧的关系，灯油几乎会全部烧完。长期使用油灯，房间会因为油污变得黏答答的。使用这种油灯的话，则可以大幅抑制那种让人不愉快的油污。」
「喔，使用的灯油用废油就行了?能省钱这点真不错。」
不愧是比起电力更让人熟悉的工具，对这种新油灯感兴趣的议员似乎很多。
「即使那样，这个香味……」
「明明才吃过午餐，现在却变得好想吃甜甜圈。」
「没错。如果街上竖立这种路灯，食欲肯定会每晚受到刺激而变胖啊!」
「哈哈哈。正如同塔利姆议员所说的，这样一来，似乎每晚都会吃消夜哪!」
也许是这句话挑中了议员们的神经，只见一群人突然大笑了起来。
「终于结束了~……」
在议员们离开实验室后，总算能坐下来的梅贝儿直接趴倒在桌面上。现在在房间里的除了
梅贝儿以外，只剩下亚乌尔、克劳与纳巴尔四个人而已。
前来视察的议员们，此刻正在准备好的房间里边开茶会、边进行检讨。
这一场视察从一开始到结束约莫花了一个半钟头。一开始只是事务性的视察，但是因为梅贝儿的说明十分生动有趣，所以议员们也开始就着一些细微的部分提出质疑。
「辛苦你了。很精采的说明哪。」
「嗯，总算平安完成任务，我可以松口气了~」
彻底褪去紧张感的梅贝儿，用一种好像现在就要融化的声音回答亚乌尔。
「嘿嘿~我父亲对梅贝儿的说明架势，也很佩服喔!」
「是吗?那就好。啊~喉咙好痛……我去暍点水。」
梅贝儿如此回答克劳，打算到饮水站去。就在这时候，
「我端茶过来了，要不要暍?」
芭希拉端了茶杯组过来。
「啊，你来得正好。先给我来一杯吧，喉咙好痛。」
「哎呀。那是因为梅贝儿一直不停的说话呀。」
芭希拉将托盘放在手边的桌子上，就在那里倒茶。
「对了，梅贝儿，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甜甜圈吗?」
芭希拉问道。
「甜甜圈?你问这个要作什么?」
「其实是那些议员啦，有好几个人说无论如何都想吃甜甜圈，所以，我打算要出去买……」
「甜甜圈……啊……」
接过红茶，稍微润了润喉，梅贝儿已经知道议员们为什么会突然想吃甜甜圈了。她用眼角瞥了一眼油灯。
「如果是这样的话，走到大街那边是有家面包店……」
话说到一半，梅贝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。
「我来带路，我们一起去吧。比起大街上那家面包店，我知道有一家的甜甜圈更好吃。」
「咦~！？可是，梅贝儿不是很累了吗?你在这休息就好……」
听到梅贝儿的提议，芭希拉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。
「不用跟我客气啦。反正就算你一个人去，也会因为买太多而抱不动吧。而且，对方可是贵族议员。他们不习惯吃硬的东西，比较喜欢教式甜甜圈。为了避免压扁，甜甜圈会装在盒子里，那你回程就得拿一大堆了。」
「啊，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~要注意的地方还真多呀~」
芭希拉漫不经心的说着，装出在思考的样子。
「那……梅贝儿也一起去吧!」
「如果回来要拿很多东西，那我去帮忙提好了?」
纳巴尔向正要出门的两人开口道。
「帮忙提?如果你愿意来，那就太感激啦!为了不对贵族议员们失礼，可以的话，我想每个人各给两个甜甜圈。否则他们如果只拿到一个，八成会觉得我们很小气吧!」
梅贝儿一脸感激地拜托纳巴尔帮忙。
「梅贝儿，既然这样，那我也一起……」
「你是近卫骑兵队队长吧?」
「咦！？」
正要自告奋勇帮忙提东西的克劳，因为纳巴尔的一句话而停下了动作。
「负责警备的小队长，离开现场没关系吗?」
「你说的是没错啦~~~！！」
克劳抱住头悲伤地大吼。接着便维持那个姿势不动，克劳的时间停止了。
「好了，趁现在快点走吧!」
纳巴尔向克劳抛了个白眼，催促她们赶快出门。亚乌尔一脸笑意地看着这几个年轻人。
「亚乌尔老师，您在这里呀?」
这时候，拿着约双手合抱大小木箱的女神官走进房间。她所拿的木箱上，贴着写上『迪斯培蓝症第二次调查队选拔』字样的纸条。
被她挡在门口的梅贝儿等人停下脚步，想看看是什么事情。
「第二次调查队的抽签选拔已经开始了哪?」
「喔，您已经听说了?那太好了，可以省下说明的功夫。」
女神官微笑着，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亚乌尔。
「第二次调查队……这次是要调查什么?」
听到对话的梅贝儿对女神官发问。
「前往调查迪斯培蓝症的调查队……据说不幸被歼灭了。所以，现在得紧急组成第二次调查队。」
「歼灭?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「这点我就不清楚了。不过，现在正在进行前往调查的学者选拔。我想梅贝儿和芭希拉回到教会后也要抽签吧!为了照顾调查队队员的起居，修道会这次也会派一些人随行。」
在女神官说明的同时，亚乌尔已经抽了签。
「感谢您的合作。博士请继续工作吧!」
女神官展开签条，在记事本上记下亚乌尔的落选。
从头到尾，梅贝儿都用不安的表情看着那一幂。
「梅贝儿小姐，不出去买东西不要紧吗?」
「现在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。」
纳巴尔向梅贝儿询问。在如此回答后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「梅贝儿~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「嗯，我不知道。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?」
芭希拉与梅贝儿走在走廊上，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交谈着。她们与纳巴尔经过了一位手中拿着中选签、陷入沉思的年轻学者身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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